大约半个月之前,金刚队的人在立志湖附近捡到了一块沾满了血迹的布。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宝可梦不会穿衣服也不会背起包袱,也许是有人遇难了吧。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聚落的人都平安无事,金刚聚落的人一边集结了搜索队伍,同时也向银河队、珍珠队和银杏商会发去了信息,而在银河队那边,甚至也统计了旅者的信息。

在金刚聚落的搜索队无功而返之后,有人发现这块脏兮兮的布料似乎原本应该是白色的,也许还带有一些灰色的包边。一般来说,金刚队的人不会穿白衣服,银河队的外务人员也是。至于珍珠队,虽然他们的制服是浅色的,但那是一种更温暖的颜色,这样说来,也许受害者来自于银杏商队吗?“没有这种事”,这一点也很快得到了确认。

而在那个时候,金刚队联系到的人碰巧是负责甄选服饰、织物的人,那个人在将代表着平安无事的信息转告给金刚聚落的人之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那片被尽量洗干净的布片上。


相对于洗翠人穿惯的利落款式,这片布看上去有点太大了,并不是应该在野外出现的样式。但比起这一点,商人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这种布料,我没有见过。那个人深深皱起眉头这样说着,不、也许在什么时候遇到过类似的东西……?但至少,银杏商会没能把相似的材料弄到手。这代表着什么呢?总之,先让我试一试,那个人请求道,犹豫了一下,金刚队的人没有理由拒绝。

而在经历了一些或许有些粗暴的试验之后。


“举个例子吧,”他说,“虽然考虑到这里的环境,我们会注意多进一些坚固耐用的织物,有的时候宝可梦都不能轻易损毁它们,请多惠顾哦!不过啊,还是会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很难搞到这种,在被血液浸泡之后还能被洗到这个程度的布料。更不用说——”他抖了抖这块布,尽管留下了一些伤痕、边缘破损,狼狈的白布依然发出了爽快的振音。

“这种布在保持形状的方面真是非同一般啊,如果有这种布,一定能做出更多款式的衣服吧。”

……所以,你就是想说这一点?对于商人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挑起眉头:明明布料的主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结果在意的就是这种事吗?面对责问,银杏商会的人摇了摇头。


“虽然我确实很想知道在哪才能搞到这样的商品,但你们能明白吗?这说明了什么?”

不是我们自夸,商人说。“只要是我们银杏商会踏足的地方,如果有这种好货,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布料的主人,大概是个外来人——是一个来自银杏商会的人也叫不出名字的地方的,外来人。




布料之谜最终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也许有人遇袭这件事令人遗憾,但那个人是大家都不认识的人,尽管这样说可能不好,也确实让人松了一口气。更何况,那也“只是一块布”,也许那并不是来自于谁的服饰,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被宝可梦偷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即使如此,经过商讨之后,大家果然还是决定加强巡逻的力度。不仅是银河队警卫组的人,金刚队、珍珠队的人也会在附近的区域定时进行视察。

似乎并没有发生更多的不幸。在过了半个月之后,在所有人都这样想的时候,有个一时迷路的银河队队员在隐泉之路的附近又捡到了一样东西。

一顶看上去有些眼熟、沾满灰尘和陈旧血迹的帽子。






被冠以“救世主”头衔的少年站在星月组长面前。那张桌子上总是堆着满满的资料,现在却全都收到了一边。在那张气派的桌子上,并排放着一张被尽量叠地整齐的可怜白布、以及一定勉强能看出原本底色为白色的帽子。

听过了这两样物品的来历,他沉默了一会,尽管很想先喝口茶水,最终还是用仿佛干枯了一样的声音说道:


“这些东西,您给北尚场长看过了吗?”

“果然。只要看到这顶帽子,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星月组长垂下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这样回答:“因为都是接受了北尚场长训练的家伙,只要是警卫组的成员,都绝对不会看错这顶帽子。碰巧,前段时间,这名警卫员还在红莲湿地的基地营工作,因此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件事。”

心中陡然升起不详感觉的警卫组员,尽管原本应该第一时间将这顶帽子带回总部,犹豫之下还是绕了路,去了一趟金刚聚落。幸运的是,那片布料最终并没有被银杏商会的人带走,还留在金刚队那里。

尽管不曾碰过那身某人标志性的黑色外衣,但曾经近距离与那个人接触过,结合商人曾经的描述、以及白色布料上原本认为是包边的银灰色线条,再加上那顶同样让人搞不清材质的帽子,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结论。

布料的主人与帽子的所有者,也许是同一人——是穿着与身为时空迷失者的北尚场长相似的人。


“也许这是个好消息。那个人并没有死在二十天前的受袭中,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那种状态下还翻过了山岭,到达了隐泉之路的附近。”

好消息?也许。但到此为止已经是最好的猜测了。少年的心中闪现过一些更悲哀的念头——这只是顶帽子,也许是被宝可梦带到那里的。即使那个人真的到达了群青海岸,但在再次丢失着带有不详血液物品的如今,其主人依然平安无事吗?

但少年并没有说出口。


“……我会去那附近进行搜索,也请将这些东西先借给我,现在正是需要借助月月熊力量的时候。”少年最终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这样说到,“以及,也许有残酷的地方,但我认为,也一定要通知北尚场长……嗯,就拜托您了。我觉得他必须知道这件事。”






南厦蜷缩着身躯,让自己的身形尽量地贴紧山壁。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他最近意识到一件事,在这种看上去没有什么遮挡的山上反而并不容易引起宝可梦的注意。

还好,自己能明白,那些是“宝可梦”,就好像明白自己是“人类、南厦”一样顺利。

可惜,除此以外他一无所知。


嗯,自己是,“南厦”,那么除此之外呢?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现在、在哪里?在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最初的瞬间,他被“宝可梦”袭击了。他明白那些生物,明白它们使用出的“技能”,也明白孤身一人的自己无能为力。

他究竟是怎样从那种境地下脱出的?这些事南厦也无法好好地回忆起来了。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总觉得自己难以想象能够攀登的山崖边上,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的天空。


很美,他想。明明是这么美丽的世界,就这样、合上眼睛,真的好吗?

否定的思维并不能让身体一同做出否定的答复。也许是脸上的血液太沉重,也许是疼痛仿佛一种麻痹,也许真的是天色暗了,南厦的视野最终还是被黑色填满。




也许一切还未开始就结束了。不过,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宝可梦的帮助。醒来的时候,嘴里有甜兮兮的味道,从他渐渐恢复的视线当中,他能看到一些黄色的、仿佛几何图形一样的身影在周围晃动,而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那些身影又小心翼翼地散开了。是三蜜蜂。在看清它们之后,南厦很快“回忆”起了这一点。

很高兴在这个时候,他能确信自己最初对于“宝可梦”这个词无端的信赖感并不是真的“无端”。


那些三蜜蜂们尽管帮助了他,却并不打算靠近。不过没关系。南厦很快就知道它们是谨慎的生物,但只要自己不刻意去逼近它们(南厦如今的体力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三蜜蜂就不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甚至还会给自己一些指引。多亏了它们南厦找到了似乎是应该叫做橙橙果和文柚果的“树果”,让他得以补充体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南厦叫不出名字的草药,他也相信着这些胆小的救援者们,将它们敷在了伤口上,效果意外地好。

在那些外伤看上去没有大碍之后,黄色的助人者们还是从南厦的眼前离开了。也许是因为放心不下?在最初,尽管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南厦也偶尔会觉得自己听到了那些嗡嗡声。但同样不能排除的可能性,是“耳鸣”。总之,南厦决定当做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在这之后,在他决定向另一侧翻越山岭、而那些嗡嗡声似乎真的远离了南厦的时候,尽管相较之前的地方分布稀少,南厦还是遭遇了其他的宝可梦。有的宝可梦无视他,有的宝可梦就像三蜜蜂一样向远处避开,但更多的时候,果然还是有想要攻击南厦的宝可梦。就在这一次次的险境中,南厦好歹获得了一些经验,也渐渐明白什么样的宝可梦更容易主动攻击人。就这样,在苦中作乐一般欣赏过山崖顶端的风景之后,南厦决定向东北方向、下方的山谷进发。

也许在那里能碰到人类吗?也许自己能够“得救”吗?一切是未知的,但是,不可能就此放弃。


那一天,决定落到谷底之前,南厦远远看到了结满树果的树果树。而在靠近的时候,他的心中隐约升起了一种紧张感。为什么会这样?很快他就得知了答案,在树果树的旁边,有一只巨大的宝可梦。


那是……在那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之前,低沉的吼声伴随着强劲的风袭向南厦。南厦看到那只宝可梦的眼睛发出可怖的红光,也许他应该转身就跑,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而就在那时,南厦的帽子被吹飞了。这是少有的、南厦可以确定是“属于自己”的物品。他一直尽量珍惜地保护自己身上的服装,不仅是作为对身体的保护,潜意识中,他也告诉自己,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然而,不但在刚刚到达不久后这里就被迫失去了外衣的下摆、半长的外套几乎都要变成“夹克”,如今宝贵的帽子也离自己而去。比起逃脱,反而是追逐重要的帽子的想法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也多亏如同直觉所示的那样做了,在总算能够行动、一边躲避着宝可梦的技能,一边向帽子飞走的方向冲过去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总算离开了那只宝可梦的“范围”。

但是,帽子,还是丢失了。


这一边的宝可梦似乎个性更加冲动,“等级”大概也更高。没来由地这样想着,南厦只能采取更小心的行动。这种地方真的有人烟吗?自己真的能获救吗?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只是某个瞬间,突然地,南厦下意识露出苦笑的时候,才意识到。

即使这种情况自己也一直笑着。也许这样,才能够保持“自我”。

我是,南厦。






在最初落入洗翠的时候,北尚知道自己并不算是在体力方面得意的人。但在已经于天冠山那样的环境下履行职责多年的如今,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呼吸烧灼着肺部的感觉。尽管如此,他绝不打算减缓自己奔走的速度,要不是在村落的范围内最好不要随意放出宝可梦,他一定会让头目诡角鹿载着自己冲进银河队总部的大门吧。

只是,北尚,不是会让理智断线的人。尽管如今即使他做出再夸张的举动大概也能被人谅解,但他并不会选择那样做。

那么周围人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为他让开道路。

那个少年带回的那个身受重伤的人,究竟长着怎样的一张脸,祝庆村的人几乎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索罗亚克?最初也被这样质疑了。在祝庆村的门口,那个少年黑着脸想要大声说出什么,却反而晚于当事者一步。“索罗亚克,不是会说话的宝可梦吧?”这样轻声地,明明看上去马上就要倒下,那个人一面笑着,一面甚至提出,“既然、有精灵球,可以收服我试一试哦”这样的事。开什么玩笑!!那个少年终于怒吼出声。

“索罗亚克就索罗亚克!我也有索罗亚克,好几只!就在牧场你们看不到吗!难道索罗亚克就不能接受治疗吗?!让开!!!你们这些人还是——”


真是,粗暴的说法。但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事,最终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在炙热的日光被月光替换的时候,那个临时回到天冠山的人在匆忙赶到沙滩基地之后,又得到了信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祝庆村。巧合?世界上会有那种巧合吗?北尚的心中响起恸哭一样的鼓点。

那个人,他记得,他应当记得。即使只是模糊的身影,即使只是偶尔出现在记忆的片隅,但他一定——


终于,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除了苍白的面色和擦伤之外,仿佛从镜中走出的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北尚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从那里离开一步。




虽然很想直接问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在被少年支撑着走进银河队总部的大门时,那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按照少年的说法,这个人大概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吧。总之,身体检查也做过了,绝对不是什么索罗亚克——这件事第一时间被传递了出去。

“真是奇迹”,作为医疗组组长的杵儿这样评价道。受了那么多伤,即使有愈合的痕迹,也有再度裂开的痕迹。那个人的里衣并不是干枯的红色,大概原本应该是无瑕的白色,这一点很快就能被判明。浓重的血腥味让帮忙医疗的宝可梦骚动不已,医疗组的人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这个人在进入村子的时候还说话了?一直保持着清醒吗?明明是对于洗翠人来说有些过于瘦弱的身躯,究竟是如何支撑住的呢?

这样的人,拼命在洗翠的野外坚持了下来,活了下来。


北尚赶到的时候,医疗组已经结束了治疗。但只要看到一旁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中午就能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有谁看到这些心情会好起来呢?

“北尚场长。”看到门开着,探头进来观察情况的少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随手敲了敲门。“这个人,很不巧,和您一样——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


少年再次将他得知的情报告知沉默不语的人。在月月熊找到那个人的时候,最初少年什么都没有看到。正当他以为难道月月熊找错了地点,准备在地图上做好记录、之后再来确认寻宝的时候,有草叶混杂着尘土落到了他的头上。

“您好。可以、帮助我吗?”

即使再次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少年的背上都忍不住渗出冷汗。高高的山崖月月熊无法攀爬,最终少年吹笛唤来了勇士雄鹰,临时改造了撑杆,总算将那个人救了下来。因为是这样紧急的状况,少年并未打算多问,而在那个人说出一句话之后,一切的问题也似乎变得不必要了。

因为这个人,也是失去了记忆的时空迷失者。




“……也许,是平行世界的北尚先生。”少年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抱歉,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个人自称,‘南厦’,也许是您记忆中的那个人吗?从相貌、年龄上来看,如果说是与您有血缘关系的人,那恐怕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兄弟吧。”

刻意不去看身披黑色外衣的男人的表情,少年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那顶帽子,“和您一样的款式。虽然外套损坏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从地点上来看,也许是尖牙笼吧,能从那张大嘴之下逃生,对于初来乍到的人来说,一定是很不容易的事……这个人和您,会不会曾经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呢?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是日常服装。”


“……也许,正如您所说。”凝视着病床上的人的睡脸,适才一直沉默的人缓缓开口。“很遗憾,我仍无法清晰地记起过去的事,只是,南厦他、”

接下来,北尚究竟说了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了病房。


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人是小照。换作平常,她绝对不是这样冒失的人,但是大概刚刚得知了情况,她一脸忧心地拉住了少年。

那个人还好吗?……北尚场长,还好吗?


还好吗?身负重伤,还不能完全说脱离了生命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如果是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现在,就暂时不要去打扰了。我打算去问一下杵儿小姐,能不能在里面加一张床铺……唉,是不是最好也去买点食物送过来?嗯,就拜托小照前辈了。”擅自把后面的任务交给一头雾水的小照,推着少女的背部,二人一同离开了病房区域。


洗翠的人,对于人与人的“关系性”,究竟能接受到哪种程度呢?在此之前,少年从未注意过这方面的问题。也许现在考虑这种事还太乐观了吧,或者说,那些人大概也不会在乎周围的人究竟会怎样想吧。只是,刚刚的话只有自己听到也许是好事……作为同样被迫离开原本世界的人,至少相似境遇的人能够得到幸福就好了。

或者说,近似“幸福”的形状的某种东西,能切实地被那些人抓在手里,就好了。




少年编了一个谎。

不、也许并不是谎言吧,搞不好就是事实呢?总之,他说着“那两个人因为是同时降生的双胞胎,根据记忆中的传说,两个人一定是一直待在一起会更好!让他们分开的话也许会发生危险的事!”这样的话,让北尚的“全天陪护”变得十分合理应当。不过在他好好睡了一觉,大汗淋漓的从被窝里坐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在对于双生子,洗翠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不然自己岂不是做了多余的事?


“……确实,有点多余。”在小照觉得他的表现奇怪,追问过后,少女有些无语地皱起眉头。

“真是的!之前的事确实是村子里的人不好,但是你多少也要对大家有点信心啊……”小照摇了摇头,这样说到,“看就知道了吧,不是索罗亚克的话,那一定是北尚场长的血亲啊!北尚场长帮了大家那么多忙,不管他是珍珠队的人还是什么人,现在都是同伴吧?大家一定,也能够体谅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少年露出了包含着一丝歉意的苦笑,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许真的不会再发生了吧,但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自己究竟付出过什么。

怎样的人是危险的呢?如何能保住祝庆村的安稳呢?他曾经在那之后,在一切结束之后找到马加木谈话,他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做出对自己而言过于冷酷的那个决定。也因此,即使收获了歉意,少年反而也无法释然。

正因为,没有人有错,才更令人难过。






“南厦”醒来,是大约三天之后的事。这段时间,除了被允许留在那里的北尚,只有医疗组的人知道情况。虽然少年原本想借出自己的幸福蛋,但在那之前,用尽了各种办法,少年也没办法让它习得生蛋以外的回复技能,能做到的事只有提供营养品。

在那之后,又过了大概一周,终于被允许问询。不过究竟还有什么可问的?仿佛在对此进行某种抗议一般,明明是带着伤员回到村子里的人,少年却坚决不肯露面。


“是很稀奇的状况。”代替少年去听取情况的小照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对板着脸的少年说着,“南厦先生说,他得到了三蜜蜂的帮助——明明是失去记忆的人却记得一些宝可梦的事,他一定曾经和北尚场长一样,很熟悉宝可梦吧。”

停顿了一下,不在乎少年的反应,她继续说道,“虽然之前经常有人反馈,在受伤的时候靠近吉利蛋会得到与往常不同的关照,但是其他的宝可梦也可能会做这种事吗?拉苯博士很想调查这一点,不过考虑到这并不是可以随意尝试的试验,被星月组长否决了。”

“那当然。”少年终于开口,“在我最开始借助勇士雄鹰的力量的时候,总是没办法好好落地,在受伤的情况下遭遇宝可梦这种事,恐怕我经历的比谁都多吧。即使如此,三蜜蜂看到我总会逃开,也许是因为我总是下意识掏出精灵球的原因。”


虽然知道少年并没有一本正经说笑话的打算,小照还是忍不住笑了。干嘛呀?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少女,叹了口气,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水。

“那么其他的事呢?看你的样子,大概没有人对南厦先生的到来提出更多的质疑吧。”

“是这样的哦。”小照说,“因为完——全没有头绪嘛。虽然有点奇怪,但看上去不是危险的人,而且也是北尚先生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对吧?时空裂缝也没有变化,总之就是,没事哦。”

反正祝庆村,其实也是一个由“外来者”组成的村子,半开玩笑地说着本来的事,小照有些疑惑地看着前面的表情。


“怎么了?茶冷掉了吗?”

“……对我来说刚好。”把茶水咽下去,反而感觉喉咙更干渴,忽略掉这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若无其事一样,少年说道,

“说起来,很重要的人是?……果然那两个人是兄弟?”


“嗯?这点……看外表就能明白吧,总不至于是分身什么的。”好像有点苦恼的,小照歪了歪头,“不过总之,按照北尚场长的说法,大概是会和他共度一生的人。虽然好像没办法让他们回到原本的世界,而且明明刚刚经历了那种事,这样说也许有点……不过南厦先生能来到这里,真的太好了。”

因为,北尚先生很受欢迎嘛。如同闲话家常一样,小照随意地说着,“就算看上去没有那个打算,但很多女生在偷偷地盯着北尚场长哦,你没有发现吧?但是果然,没有人能成为他特别的那个人,我也听相熟的姐姐那样说过,如果没有南厦先生,也许那个人就会一直拒绝他人、独自一人生活下去吧,这一点,也会让喜欢北尚场长的人很难过。所以,即使在明白了之后,也许会哭,但最后也一定会笑着说出祝福吧,我是这样想的。”


“……嗯,确实,大概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将茶水一言而尽,说着去问问有没有大量出现的情报,少年同手同脚地离开了饮茶店。


一直顾虑着莫名其妙的问题的自己,简直是笨蛋!!蠢货!!!太小看世界的广阔了吧!!混蛋!仿佛发泄一样,在今天的工作中捕获了大量的宝可梦送回牧场,被人用伤脑筋的目光看待,是之后的事了。






-






距离南厦来到祝庆村,已经过了半多年的时间。


在最初恢复意识的时候,南厦看到的,是一张“感觉很熟悉的脸”。也许是因为,和自己长得很相似?在饮水的时候隐约地见过自己的面貌,南厦最初这样想。但在探寻其中的那一丝违和感之前,那个人紧紧地握住了南厦没有被绷带包裹的那只手。

从那里传来的体温,十分让人安心。


我是,北尚。仿佛自我介绍一样的开场白。南厦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这个人戴着和自己丢失的那顶相同款式的帽子、披着和自己身上曾经款式相似的外套。他说着自己曾经落入此处的事,失去了又隐约回忆起的事,低沉的声音仿佛鼓点一样敲在南厦的心中。


我应该记得你,却忘记了你。


啊,是这样啊,南厦想。在自己空无一物的心中,仿佛即使如此仍留有一丝思念,如今伴随着满溢的情感逐渐有了清晰的形状。


于是南厦,如同“本应”一样,露出了笑容。


“我一定,很想见你,北尚。”


如同相合而转动的齿轮,在已经被遗忘的那个时间无言地与二人心中立下的誓言,如今似乎再次开始刻下刻痕。





在南厦的身体渐渐恢复之后,接受了这里的人的问询,被接纳成为了“祝庆村的人”。虽然那个时候救下自己的少年并没有露面,但在不久之后,又仿佛有些扭捏一样地前来打了招呼。在那个少年离开之前,仿佛犹豫了很久一样,少年向着北尚说出了一句话。

 

“很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不如说,真正失礼的只有胡思乱想的我吧。真的很对不起。”


这是在说什么呢?南厦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而对此,北尚干脆地做出回应。


“没有需要您道歉的事。您愿意为我们着想,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那就这样吧!沉默了一下,少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嗯?所以是在说什么事?


回应南厦疑问的,是仿佛终于抵达终点,又好像意味着启程的吻。




“那个时候,”披上尽管中间还是缺少一部分、总之被裁缝尽力缝好下摆的外衣,南厦突然说到,“是故意、要窗外的人看到的吗?北尚。”

很快就明白南厦在说什么,北尚整理好带有缺口的帽子,平静地回答道,“那个时候我想那样做。”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仿佛在这样发出疑问,北尚看向了南厦的脸。对此南厦笑着回复,“因为我,被警卫组的女孩子问了。”


“……问了什么?”

“说我和北尚,以前,是不是恋人的关系,这样。”

“那么,回答呢?”

“嗯,当然是最重要的人。”


南厦点了点头,这样说道,“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来问我呢?我这样反问回去,有个女孩子说,那个时候北尚的眼神,好像在瞪着她们一样,所以,一直不敢直接询问北尚。”

“……没有这种事。”

“对吧,我这样、告诉她们了。”

好像很开心一样,南厦轻快地拉开了拉门。

“——只是因为北尚想那样做,所以才那样做哦,并不是、做给你们看的,我这样说了。”


结果,反而被当做在炫耀,被说了奇怪的话,这件事南厦倒不打算特意告知北尚。




“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面对少年的质问,小照有些头痛地皱起眉毛。


“恋爱中晕了头就可能是会这样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不,我是觉得你那种‘会无条件祝福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种理想化的想法就是了。”不过,因为是小照嘛,叹了口气,甩了甩脑袋,少年为自己刚刚的语气向少女道歉。

“抱歉,明明不是你的问题,而且说起来,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最近训练场的气氛到底应该怎么办?南厦先生也许不打算告知北尚场长,但如果被北尚场长注意到的话……”


“这个啊。”从少年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洪亮的女性的声音。“北尚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哦?”

“……贝里菈小姐。”目瞪口呆地看着红发的警卫组组长,少年有点小心翼翼地问到,“您说的、北尚先生……”

“因为第二天下午,北尚就来找我谈话了。”干脆地这样说,贝里菈坐到了少年旁边的位置上。“‘虽然无法回应她们的心意,但我并不觉得,这是需要抱歉的事’,北尚直接那样说了哦?还让我把那几个笨蛋叫过来了。傻丫头们不提,因为喜欢的女生哭了就替她到处说闲话,到底哪里的笨蛋会觉得这种事有用啊?回过神来,那帮家伙们就全哆哆嗦嗦老老实实地向北尚道歉了,并且暂时被禁止和南厦接触了哦,所以气氛才会变成那样的。”


……所以南厦先生被避开是因为这样?


“嗯,不过南厦的话,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啊?”仿佛突然意识到一样,贝里菈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北尚这个人,有的时候敏锐过头了,有的时候又意外的笨拙啊?这件事,我等下提醒他一下就好了。”


不,也许不用。就在小照差点这样说的时候,她看到在贝里菈他们身后不远、拎着装满食材的筐子的南厦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了“嘘”一样的动作。


……嗯、那就这样吧。以微弱的弧度点头,少女这样想着。


南厦先生,虽然说话就像个小孩子、看上去很单纯,很多事情也记不得,但果然,是个成熟又敏锐的大人。






结。







基本上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了,最开始是想写个大纲啊,怎么回事……不过就这样我也不想打tag了这样我也不用检查错别字。支离破碎,因为不考虑衔接的片段。而且没有标题。

大概没人会知道的事是,南厦其实失忆了两次。第一次是在北尚掉落洗翠的同时,他掉到了其他的地方,失去了记忆。第二次,是到达洗翠。


也许是我个人的问题,写宝可梦相关的东西总觉得必须要注意一些用词。有的地方我脑海中最初蹦出来差点打出来的是“宛如明王”这样的形容词,但是pm世界哪里来的明王,迅速否决了。


最后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哎呀,随便啦。是其中一种的塑造可能而已。其实不需要南厦全部告知北尚,北尚在知道有人找到南厦的时候,就会决定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问题?问过就知道是不是问题。那如果南厦完全不告知北尚呢?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顺便当下的状况,北尚没有告知南厦也是因为“没有必要”,他认为南厦是知情的吧。在别人看来,倒是可能不太容易理解。


至于这个主人公,是一个会想很多的主人公♂。


顺便这两个人记忆还是“印象”的程度。


最开始我的构想其实只停留在找到帽子那里就够了。

评论 ( 5 )
热度 ( 27 )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一游音鸦 | Powered by LOFTER